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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個時間點真是糟透了。

(相關資料圖)

正在尋找自拍地點的我，恰巧目睹了事件現(xiàn)場。這是個連小小名偵探都只能在旁屏息觀望的緊急狀況。沖突就發(fā)生在幾十秒前。事情從一些瑣碎的刁難，轉(zhuǎn)變成挑釁對方的激烈謾罵，接著雙方突然發(fā)展成互毆。不，說「互」毆并不正確。三名男學生倒在地上忍受著痛楚，而發(fā)色鮮紅的男學生則在旁俯視著他們。勝敗結(jié)果也太過于一面倒了。

我可以看見他打人的右拳沾到了些許傷者的鮮血。這是我人生第一次遭遇的真實打架場面。國小的時候，我雖然曾經(jīng)看過班上男同學在吵架時拉扯彼此的衣服、捏對方的手臂等等，但是這完全無法相提并論。這里氣氛的緊張程度便說明了一切。

盡管恐懼，我還是在近乎無意識之際，用數(shù)位相機鏡頭拍下了這個場景?？扉T無聲地被按下。拍完后，我也思考了自己到底在做什么，不過恐慌狀態(tài)中，我無法好好厘清思緒。

我很想盡速離開這個地方，但因為腦袋無法好好運轉(zhuǎn)，導致我雙腳就像是被牢牢束縛住似的不聽使喚，無法動彈。

「嘿嘿，你以為做出這種事情……能夠全身而退嗎？須藤？」

勉強撐起上半身的一名男生，即使覺得害怕，卻還是拚命表示抵抗。

「你還笑得出來??？三個一起上還落得這副狼狽樣，你們還真遜。聽好了，別再來煩我。下次可就沒這么簡單了。」

須藤同學抓住了幾乎喪失斗志的學生的前襟，并將臉往前貼近。雙方眼睛只距離沒幾公分。須藤以眼看就要上前咬死人的氣勢威嚇對方，結(jié)果那個男生就受不了地撇開了視線。

「竟然這么膽小。你以為人多就贏得了我嗎？」

對其嗤之以鼻的須藤同學，撿起掉落在地上的波士頓背包。

他似乎對喪失斗志的三人失去了興趣，接著轉(zhuǎn)身離開。

我的心跳在這個瞬間急遽上升。這是理所當然的。因為須藤同學正朝著我躲藏的方向邁步而來。離開這棟特別教室大樓的路線有限，通常得從我上來的這個樓梯下去。我錯過了逃跑的時機，而且身體無法隨心所欲地移動。聽說遭逢事故的剎那身體會變得僵硬，而我確實就處在這種狀態(tài)。

「真是浪費時間啊。我社團訓練之后覺得很累，你們就饒了我吧?！?/p>

我們的距離正在縮短。他就在沒幾公尺外。

「……之后要后悔的人可是你啊，須藤。」

一名男學生勉強擠出聲音叫住須藤同學。

這瞬間，束縛住我的咒語開始慢慢解除。

「沒什么是比喪家之犬的吠聲還更加丟臉的。你們再來幾次也都贏不了我啦?！?/p>

這些話并不是虛張聲勢，而且明顯證實了他充滿自信。事實上，須藤同學也毫發(fā)無傷地壓制住了這三對一的壓倒性不利戰(zhàn)局。

明天就要迎接七月了，現(xiàn)在夏季早已開始悄悄露臉，天氣悶熱。

在這場面動彈不得的我，頸部緩緩流下些許汗水。

我決定要不慌不忙、冷靜、悄悄地離開這個地方。

我唯獨不想讓人發(fā)現(xiàn)自己在這里而受到牽連。

因為要是這樣，我安穩(wěn)的校園生活就會陷入一片險惡之中。

我小心翼翼且迅速地展開行動，離開了這個地方。

「有誰在嗎……？」

我急著想逃走的心情，似乎無意間使周遭氣氛產(chǎn)生了些微變化。須藤同學探頭望向我不久前的所在之處。不過，我還是在千鈞一發(fā)之際成功走下樓梯。

要是再晚個一兩秒，我的背影說不定就會被他看到了。

1

D班的早晨總是很熱鬧。畢竟班上本來就有許多與認真相距甚遠的學生。

不過今天大家比往常還更坐立難安及吵鬧。原因自然不必多說。因為今天學校說不定會發(fā)放入學以來久違的點數(shù)。

我就讀的這所「高度育成高級中學」采用了一種叫作S點數(shù)的獨特系統(tǒng)。我就稍微針對它進行說明吧。

我一拿出學校發(fā)的手機，就開啟學校預先安裝好的應用程式，并在程式中輸入學號及密碼進行登入。接著再打開選單中的「余額查詢」。

我們可以從「余額查詢」里完成各式各樣的事情，像是確認自己目前的點數(shù)，或是確認班級持有的點數(shù)。而且它還具備將點數(shù)從自己的余額中給予其他學生的功能。

點數(shù)分為兩種，其中一種的結(jié)尾標示著「cl」。它被視為class的簡稱廣為人知，我們都稱其為「班級點數(shù)（class point）」。它并不是分配給學生個人，而是以班級為單位所持有的點數(shù)。在六月這個時間點，我們D班的點數(shù)在余額上顯示是0cl。表示完全沒有點數(shù)。接著另一種點數(shù)則標示著「pr」。這是private的簡稱，代表每人各自持有的點數(shù)……也就是個人點數(shù)（private point）。

系統(tǒng)設計為每月一日將cl——換句話說，就是將班級點數(shù)的數(shù)字乘以一百倍，再把結(jié)果作為個人點數(shù)匯給學生們。

個人點數(shù)是拿來采買日常用品、吃飯，或者購買電器用品。它在校內(nèi)發(fā)揮了金錢的職責，是非常重要的東西。

校區(qū)內(nèi)無法使用現(xiàn)金，所以要是沒有持有這個個人點數(shù)，就必須被強制過著每天都沒有零用錢的生活。

由于D班的班級點數(shù)是零，因此每個月匯進來的個人點數(shù)也必然是零。我們被迫在沒有零用錢的狀態(tài)下維持生活。

但我們在入學時有收到一千點的班級點數(shù)。

如果能維持那些點數(shù)，我們每個月都能獲得十萬點。然而，麻煩的是這個班級點數(shù)每天都會有所增減。課堂中私下交談或考試成績不好等種種因素，都會令點數(shù)逐漸削減。結(jié)果，D班在五月初就把班級點數(shù)給歸零了。而且很遺憾，這種情況直到現(xiàn)在七月一日都還持續(xù)著。

然后，班級點數(shù)除了會決定每個月的支付金額，也承擔著決定班級優(yōu)劣的職責。校方將按照班級點數(shù)的數(shù)值，從高到低依序分配A?D班。

如果我們D班能得到凌駕于C班之上的班級點數(shù)，那下個月開始可能就可以升上C班了吧。接著，假如最后我們可以爬上A班并迎接畢業(yè)的話，就有希望實現(xiàn)自己期望的升學、就業(yè)目標。

我當初聽到這個制度時，認為最重要的就是累積班級點數(shù)。個人點數(shù)即使再怎么存也只不過是自我滿足。

不過期中考試可以買分數(shù)的這件事，卻使我的這個想法為之一變。

須藤在不久前的考試中很可惜地考了不及格，于是我便執(zhí)行了個作戰(zhàn)——請校方賣給我他的分數(shù)。從校方很干脆就準許了這項請求來看，就能了解D班班導茶柱老師的話并不是個玩笑。

「根據(jù)學校與學生的契約，在這間學校里，原則上沒有東西無法用點數(shù)購買?！?/p>

也就是說，在學校里持有個人點數(shù)就代表著——必要時我們有可能讓狀況往對自己有利的方向發(fā)展。

只要有那個意思，說不定連考試分數(shù)以外的東西都能得到。

「各位早安。你們今天的模樣比以往都還更激動呢。」

茶柱老師隨著宣告朝會開始的鐘聲進到教室。

「小佐枝老師！我們這個月也是零點嗎！早上我檢查余額，結(jié)果半點也沒有匯進來！」

「所以你們才會這么激動嗎？」

「我們這個月可是拚死地努力了喔，就連期中考也都熬過了……但依然還是零，這豈不是太過分了嗎！而且我們也完全沒有遲到、缺席或私下交談！」

「別妄下結(jié)論，先聽我說。池，確實如你所言，你們努力到甚至讓人耳目一新。這點我就承認吧。而就如同你們實際感受的那樣，校方當然也能夠理解這點?！?/p>

老師教誨般地對池說道，池便閉上嘴，坐到了椅子上。

「那么我馬上就來公布這個月的點數(shù)?！?/p>

老師把手上的紙在黑板上攤開，點數(shù)的結(jié)果從人班開始依序公開。

除了D班，所有班級的班級點數(shù)數(shù)值，都比上個月上升了將近一百點。

A班甚至還達到了一千零四點這種稍微超出入學時點數(shù)的結(jié)果。

「……這發(fā)展真是不怎么讓人開心呢。難道他們已經(jīng)發(fā)現(xiàn)了增加點數(shù)之類的方法？」

臨座的同學——堀北鈴音似乎只在意別班的狀況，不過池等等D班大多數(shù)的學生卻都不在乎其他班級的點數(shù)。他們認為最要緊的，就只有我們班是否擁有班級點數(shù)這點而已。

而D班標示的則是——八十七點。紙上如此寫著。

「咦？什么，八十七……代表我們加分了？太好了！」

池在發(fā)現(xiàn)點數(shù)的瞬間跳了起來。

「現(xiàn)在高興還太早。別班的同學們都增加了與你們同等或者更多的點數(shù)。差距并沒有縮小。這就像是送給熬過期中考的一年級生的獎勵，各班最低都會發(fā)放一百點罷了。」

「原來是這么回事。我才在想奇怪，怎么會突然發(fā)放點數(shù)?！?/p>

對于以A班為目標的堀北而言，入學以來久違地擁有班級點數(shù)，似乎不是件值得高興的事情。她的臉上沒有笑容。

「堀北，你很失望嗎？也是，因為班級差距又拉得更大了?！?/p>

「沒這回事，因為我在這次的宣布中也有所收獲?！?/p>

「你指的收獲是什么??？」

池就這樣站著向堀北問道。集周圍視線于一身的堀北，似乎沒意思回答而陷入了沉默。身為班級中心人物的平田洋介見狀便代替她回答。

「我們在四月、五月里累積的負債……簡單來說，就是私下交談或遲到，并沒有變成隱藏的負分。堀北同學想說的應該就是這個吧?！?/p>

腦筋轉(zhuǎn)得很快的平田，毫不猶豫地這么回答。了不起，他說中了。

「啊，這樣呀。假如留下了很多負分，那么即使得到一百點也應該會是零點。」

池理解了淺顯易懂的說明，便夸張地舉起雙手，像是在說著：「太好了！」

「咦？可是那么……為什么點數(shù)沒有匯進來啊？」

池因為極為理所當然的疑問而重回原點，看著茶柱老師。

如果八千七百點的個人點數(shù)沒有匯進來，就是件很奇怪的事情。

「這次發(fā)生了一點糾紛，所以一年級的點數(shù)會比較晚分發(fā)。雖然對你們很抱歉，不過就再等一下吧?！?/p>

「咦——真的假的啊，這是校方的疏失，所以沒有什么額外補償之類的東西嗎？」

學生們也同樣發(fā)出了不平、不滿的聲音。學生們一知道原本以為沒有的點數(shù)其實是有的，態(tài)度就急遽改變。因為八十七點的有無，簡直就是天壤之別。

「別這樣強人所難。這是校方的判斷，我什么也辦不到。糾紛一旦解決，校方應該就會發(fā)放點數(shù)。如果點數(shù)還有剩下的話。」

茶柱老師那不知為何很耐人尋味的話語，縈繞在我的耳際。

2

午休時間一到，學生們就各自為了吃午餐而開始自由展開行動。

然而，最近我切身體會到，其實開始交到朋友但都不夠熟的這個時期，才是校園生活中最辛苦的時刻。以櫛田桔梗為例，她的男生、女生朋友都很多，人氣極佳。不用說會直接受到邀請，就連電話或郵件的邀請也是接連不斷。她總會因為無法應邀而無可奈何地拒絕對方，或者總會跟一大群人一起去吃——如此每天反覆過著這種生活。

另一方面，池和山內(nèi)他們雖然不受女生歡迎，不過幾乎每天都會跟變得要好的男生們吃飯。當中也有須藤以及本堂的身影。

而我想說的就是，我不完全屬于任何一方。

我跟櫛田要說的話也算是朋友，而池、山內(nèi)他們跟我也是朋友。不論哪邊偶爾都會一起吃飯，可是頻率絕不能說是很高。我們的關系大致上是對方前來搭話，問我「要不要一起吃午餐？」或者「放學后要不要一起玩？」才會建立起來。

剛開學時我不怎么在意這件事。在交到朋友之前，換句話說，我就連能打招呼的對象，以及會跟我打招呼的對象都沒有，所以獨自一人當然也很正常。

然而到現(xiàn)在這種時期，卻發(fā)生了「明明有朋友卻孤單一人」這種不可思議的現(xiàn)象。

這現(xiàn)象……試著體驗過后感覺實在不是很好。要是我缺席了教育旅行的討論，不管哪個團體都不會叫我過去。像這種令人想哭的發(fā)展，在今后也很有可能會發(fā)生。「就算是朋友，我也只是個最低階的朋友嗎？」或者「難道只有我自己認為我們是朋友？」——我甚至還如此胡思亂想。

我心神不寧，無法靜下心來，不禁往池他們的方向看去。我就在這里啊，你們也可以過來邀請我喔。我的眼神中帶有這種淡淡的任性期待。

接著，我便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厭惡，并提醒自己這樣很不干脆，而后撇開了視線。

可恥的是，我每天都在重復這種事情。

「你還沒跟人完全混熟呀。你還真是一如往常的可悲呢，綾小路同學。」

隔壁同學用冷淡的眼神盯著猶豫不決的我。

「……你似乎完全熟習于孤獨一人了啊。」

「托你的福。」

我本來打算挖苦她，不過堀北卻坦率接受了。

大多數(shù)同學都組成了小團體，不過班上也存在不少像這家伙一樣獨自一個人的學生。而這也是我唯一的心靈支柱。

不僅是堀北，高圓寺大部分時間也都是一個人度過。雖然剛?cè)雽W時，高圓寺在食堂里做出了跟其他班級或其他年級的女生一起用餐，這種一時之間讓人難以相信的行為，不過自從點數(shù)開始不夠用后，他大致上也都是待在教室。

日本數(shù)一數(shù)二的企——高圓寺財閥，其社長的獨生子，與其說是喜愛孤獨，不如說因為他最喜歡自己，因此對別人都不感興趣。

他那副對于自己孤單一人的狀況完全不苦惱的模樣，令我有點敬佩。

而今天他似乎也心無旁騖地以手拿鏡檢查著自己的容貌。

另外還有一名戴著眼鏡的安靜女生。池他們有段時間因為她的胸部很大而吵吵鬧鬧過，不過由于她很不起眼，話題馬上就消失，如今誰都對她不抱興趣了。而這樣的她總是獨來獨往。我從來都沒有看過她和誰說話。

她今天也不出所料正駝著背，吃著便當，是少數(shù)的開伙派。

接著，我旁邊的同學也從書包里拿出便當，然后打開了便當包巾。

堀北最近都不太去利用學生餐廳，而會自己帶來親手做的便當。

「制作便當所需的功夫及材料費應該不容小覷吧？」

菜色雖然稱不上豪華，但學校餐廳有免費的套餐，那是針對失去點數(shù)的學生們所準備的救濟措施。親手制作便當?shù)暮锰幵谟诔杀緦用?，但學校套餐可以將成本壓到零，所以吃學校套餐不管在時間、點數(shù)上都比較省。

「你不知道呀。超市里也有免費提供的食材?！?/p>

「難道你是用那些食材去制作的嗎？」

堀北不做否定打開了便當盒。里頭沒什么肉類及油炸物，但是看起來非常好吃。

「原來你不僅文武雙全，連煮飯都很擅長啊。雖然這與你的個性很不相配，不過你的手還真是巧耶?！?/p>

「只不過是煮飯而已，只要看書或上網(wǎng)查，不論是誰都能做。而且必要的用具在宿舍里也都準備得很齊全?！?/p>

堀北沒提及我那多余的一句話，也沒有對自己的才能感到驕傲。她淡然地把事情帶過，就拿出了筷子。正因為覺得理所當然，她才會有這種應對。

「可是，為什么要特地親自下廚啊？」

「因為學生餐廳很吵。在這里的話就能安靜用餐了，不是嗎？」

剛?cè)雽W時，有很多學生會在商店買面包之類的午餐回來吃，然而現(xiàn)在為了兼顧點數(shù)，前往學生餐廳吃免費套餐的學生壓倒性居多?；剡^神來，教室里就只剩下幾名學生。

對堀北而言，這似乎是她求之不得的環(huán)境。是說，池他們已經(jīng)不見了。

「我又沒能乘上這股巨浪了嗎……」

「你總是只眺望著大海，應該連可以滑出去的沖浪板以及覺悟都沒有吧？居然還能說出沒乘上巨浪這種話。你也真是個不得了的大人物呢。」

我無法反駁這漂亮的回答，你就饒了我吧。

3

放學后與中午不同，因為不用煩惱人際關系，所以意外地輕松。

只要趕緊回到宿舍就不會引人注目，而且直接回宿舍的人也不少。

如忍者般混入人群的那種模樣很值得一看。只要緊跟在感情好的小團體后面，也能讓自己看起來真的很像是他們的朋友之一。

「……真是空虛。」

即使順利偽裝成他們的朋友，也只不過是自我滿足。而且說起來這間學校也不會有什么人在意我的交友關系。

「須藤，我有些話想對你說。你來教師辦公室一趟吧。」

茶柱老師叫住正急著出教室的須藤。

「啥？為什么是我。我接下來有籃球的練習耶?！?/p>

須藤無精打采地打開包包，稍微拿出球衣給老師看。

「我已經(jīng)跟顧問講好了。來不來都是你的自由，但之后我可不負責?！?/p>

對于茶柱老師這句能理解成是在威脅的警告，態(tài)度強硬的須藤也有點緊張了起來。

「搞什么啊……事情很快就會結(jié)束吧？」

「這就要取決于你的態(tài)度。在你拖拖拉拉的期間，時間也在流逝?！?/p>

既然老師都這么說，須藤似乎也不得不跟去了。

須藤露骨地咂嘴后，便跟在茶柱老師身后出了教室。

「須藤那家伙乍看之下變了，但實際上根本就沒有改變。之前讓他退學還比較好，不是嗎？」

雖然不知道是誰說的，但班上傳來了這種抱怨。

班上到期中考時分成了好幾個小團體，但整個班級感覺好像也算團結(jié)一致。然而，看來這似乎只是錯覺、假象之類的東西。

「你也這么覺得嗎？須藤同學之前就退學的話會比較好?！?/p>

因為要回宿舍，堀北一邊收拾課本到書包里，一邊這么說。應該幾乎沒有學生會每天規(guī)規(guī)矩矩地把課本帶回自己房間里預習、復習吧。太過于正經(jīng)八百也是個問題。

「我不這么覺得。那么堀北你身為對須藤伸出援手的一員，又怎么想？」

「這個嘛……他能否為班級帶來好處，確實還是個未知數(shù)呢?！?/p>

我隔壁桌的同學堀北如此冷淡地回答。

須藤在期中考遭遇退學危機時，這家伙為了救他而降低了自己的成績，還花費點數(shù)購買考試成績。她現(xiàn)在這種態(tài)度真令人難以想像。

堀北在我離席同時也站了起來，接著我們兩人一起離開了教室。不知從何時開始，我們變得有時候會一起走回宿舍。我跟她午餐明明都是分開吃，而且也不會一起出去玩，這還真是不可思議。我們的共通點就是兩方基本上回宿舍都不會繞遠路。一定就是基于這種理由吧。

「老師今天早上說的話，我覺得有點在意呢?！?/p>

「點數(shù)轉(zhuǎn)帳暫緩的事情嗎？，」

「對。雖然似乎有糾紛，不過這是校方的問題，還是我們學生這方的問題呢？如果是后者的話……」

「你想太多了。我們最近也沒有什么特別的問題。況且班導也說了吧，并不只有D班被停止發(fā)放點數(shù)。所以這單純是校方的問題啦。」

若硬要說有什么隱憂的話，就是只有一年級學生的給付受到暫緩的這個部分。不過這與D班扯上關系的機率相當?shù)汀瓚摪伞?/p>

「希望如此呢。因為糾紛一定也會直接關系到點數(shù)?！?/p>

堀北每天都在思考怎么做才能獲得點數(shù)。當然并不是個人點數(shù)，而是為了升上A班的班級點數(shù)。我不會說這是白費力氣，但是現(xiàn)狀不用說當然是件很不著邊際的事情。

不過某方面我也有點期待。因為假如堀北能發(fā)現(xiàn)提升點數(shù)的攻略辦法，那對D班來說也會是個很大的加分。另外，同學對堀北的信賴會上升，而她也會交到朋友。實在是個雙贏。

「話說回來，你要不要偶爾參與一下群組聊天?。烤椭挥熊ケ蹦阋恢蔽醋x喔。」

我拿出手機，打開群組聊天的程式給她看。

我們熬過期中考之后邀請堀北進了群組聊天室。櫛田因為顧慮到堀北討厭跟人對話，想說若是訊息聊天的話，就算是這樣的她也許會參加。然而這份想法并無發(fā)揮半點作用，至今她仍完全沒有參與。

「因為我完全沒興趣。我連通知都關掉了?！?/p>

「這樣啊?！?/p>

看來她打從開始就不打算參與了。留下程式?jīng)]有刪除，應該是因為刪掉的話，系統(tǒng)就會向櫛田他們發(fā)通知，然后堀北就會被他們問東問西吧。

參不參與都是堀北的自由，所以我也無法再說什么多余的話。再說我也沒資格。

「綾小路同學，你還真是變得相當健談了呢。」

「是嗎？我想我從一開始就是這個樣子。」

「雖然只有一點點，但你確實改變了?！?/p>

我自認從入學以來沒什么變化，不過即使很微弱，或許在我自己也沒發(fā)覺的期間，說不定真的產(chǎn)生了變化。這果然是因為我習慣校園生活了吧。

我特別與堀北莫名合得來……不對，我們完全合不來。該說是感覺莫名很合拍，或該說是因為我在她身邊不會感到困窘。假設她是其他女孩子的話，我就會無法好好進行對答，并緊張得陷入混亂吧。

或許我因此才會不知不覺以接近原本面貌的自己來跟她談論事情。

最重要的是，即使稍微保持沉默，氣氛也不會變糟。這點在人與人的關系上是最難得的。

「你有碰到什么讓你改變的契機嗎？」

「誰知道呢……要想理由的話，應該單純是因為習慣了校園生活，而且朋友也變多了吧。還有，櫛田的存在應該也有很大的影響?！?/p>

我覺得只有男生的話，只要話變少場面就會很尷尬。

可是只要櫛田在就總是會有人說話，完全不會有令人討厭的氣氛。

「你跟櫛田同學也變得要好了呢。你知道了她的另一面也不在意嗎？」

「雖然我還滿驚訝她斬釘截鐵地表示討厭你就是了。但人理所當然會喜歡誰，或者討厭誰。即使在意也沒用。堀北，即使只有表面上也好，你要不要妥協(xié)跟櫛田好好相處?。俊?/p>

「原來如此，說不定就是這樣子呢。我雖然也很討厭綾小路同學你，不過還是會像這樣正常進行對話。也許這件事真的并不怎么值得去在意呢。」

「喂……」

該怎么說呢，當面直接被這么說的話，還真的會讓人覺得非常受傷。

「就是這么回事喔。雖然別人討厭別人，自己可以若無其事，可是一旦換成是自己被人討厭的話，也會稍微有點想法吧？」

「……你是在考驗我嗎？」

她說完「誰知道呢」，便故意似的把頭發(fā)往后撥。她絕對是故意的。

「我并不打算妨礙你，不過我和櫛田同學就猶如油與水。我想是不會相容的?！?/p>

也就是說，聊天群組有櫛田在，她就絕對不會參與吧。

「說起來為什么櫛田會討厭你啊？」

進入這間學校之后，她們連像樣的接觸也沒有。她是什么時候開始討厭堀北的啊？

櫛田明明就說過自己的目標是跟全班同學變得要好。

「誰曉得。那種事我怎么可能會知道呢？」

話是這么說沒錯。我不禁覺得堀北跟櫛田之間似乎有種我不能去觸碰的東西。

「你如果這么在意的話，要不要自己直接去問她？」

她又說些亂來的話。

櫛田桔梗這個女孩子平時雖然是個天使，但我偶然地看見了她的另一面。

我回想起她恐嚇般出口罵人的姿態(tài)，那是從平時溫柔的笑容及語氣無法想像到的。而那副模樣，堀北恐怕也不曉得吧。

「算了。因為我只要有現(xiàn)在的櫛田就夠了。」

「你這種說法，可是非常惡心喔?！?/p>

「……我想也是?！?/p>

即使是我自己說出口的話，我也覺得很惡心。

4

我在宿舍的餐廳吃完菜色很小氣的晚餐后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。我打開手機查詢余額，螢幕上顯示的余額數(shù)字是八三二〇pr，從早上到現(xiàn)在都沒有變動。

一想到入學當天擁有的是十萬點，就覺得這個金額非常少。

我因為考古題與購買須藤的分數(shù)，所以花掉了很多點數(shù)。

「就算發(fā)放個八十七點，也會是個相當龐大的數(shù)字呢?！?/p>

換算成錢的話，就是八千七百圓。即使不能說很足夠，但也算是一筆巨款。

「救救我啊，綾小路！」

我在床上滑手機，結(jié)果房間的門突然就打開了。來者是臉色大變的須藤。

「……這么突然是怎么回事？話說回來，你是怎么進我房間的啊？」

我記得我回到房間時有好好上鎖。因為我總是這么做，也養(yǎng)成了習慣，所以我不覺得是自己忘記上鎖。他不會是踹破房門進來的吧？

我為了慎重起見而確認了房門。它沒有顯眼的外傷，而且也很干凈。

「這里是我們小組集合的房間對吧？所以我跟池他們商量后，就做了房間的備用鑰匙。你不知道嗎？而且不只我，其他人當然也都有鑰匙?！?/p>

須藤把他得到的房卡放在手心上轉(zhuǎn)來轉(zhuǎn)去。

「我現(xiàn)在才知道這個非常嚴重且恐怖的事實……」

看來我的房間似乎已經(jīng)變成誰都能隨便入侵的狀態(tài)。

「是說這種事情怎樣都好。我真的完了！快點救救我啦?！?/p>

「才沒有怎樣都好。把鑰匙還來。」

「啥？為什么啊。這是我付點數(shù)買來的，所以是屬于我的吧?！?/p>

這個煞有其事的歪理是什么鬼啊。只要走錯一步就是犯罪了。應該說，這已經(jīng)算是犯罪了吧！

并不是只要是朋友，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能被原諒。

「你如果有事想商量，或者有什么煩惱的話，要不要去找池或山內(nèi)？」

「那些家伙不行啦。因為他們是笨蛋?！?/p>

須藤說著便一屁股坐到了地板上。

「買張地毯吧。我的屁股痛得不得了?！?/p>

我沒有剩下能拿來購買室內(nèi)裝飾品的點數(shù)。

而且說起來，這里雖然是小組集會的地方，不過慶功宴以來我們一次也沒集合過。即使勉強購買地毯，會坐上它的應該也只有我的屁股吧。我光是想像那個畫面，就覺得非常超乎常理。

正當我站起來想說姑且還是奉杯茶的時候，房間便響起了告知有訪客的門鈴聲。

從門口忽然探出頭來的櫛田是D班的女神。不論何時看她，她的模樣都很可愛。她進來房間之后發(fā)現(xiàn)了坐在地上的須藤。

「咦？須藤同學你已經(jīng)來了呀。」

「為了慎重起見，我就先問一下。櫛田，難不成你也是備用鑰匙的持有人？」

「對呀。目的是為了集合……綾小路同學，難道你不知道嗎？」

櫛田從包包里拿出鑰匙給我看。外觀看起來沒什么差別，但這應該是我房間的鑰匙吧?？磥頇碧锼坪跻詾檫@件事有經(jīng)過我的允許，才會將鑰匙收下。

「那個，這個鑰匙……我就先還給你好了。」

櫛田看起來很抱歉似的遞出我房間的備用鑰匙。

「不用了，只收回櫛田你的鑰匙也沒意義。須藤好像不打算交出來。」

讓櫛田拿著應該也沒什么關系吧。不對，硬要說的話，這甚至也可以說是能讓我在腦中幻想出交女朋友的那種心情。男人是一種很現(xiàn)實的生物。

「既然櫛田也來了，那我們可以進入正題了嗎？」

「都這樣也沒辦法了……所以你要商量什么？」

如今他們兩個都不請自來，我也無法隨便趕走他們。

須藤的表情轉(zhuǎn)變得溫和而老實，隨后便慢慢開始說了起來。

「你們知道我今天被班導叫過去對吧？然后，那個……其實啊……我搞不好會被停學，而且還會是很長的一段期間?！?/p>

「咦——停學？」

這件事真是讓人意想不到。須藤最近的生活態(tài)度與入學時相比，已有大幅改善。他幾乎沒有在課堂上打瞌睡或私下交談，社團活動應該也很順遂。

「你該不會是不小心罵了老師之類的吧？」

今天茶柱老師阻止他去社團，須藤似乎就很不服氣。

或許大概就是那個時候，他無意間對老師發(fā)了脾氣并且口出惡言。

「我沒罵啦?！?/p>

「這么說是那個嗎？你抓住老師的前襟，還恐嚇要殺了她之類的？」

「這種話我也沒有說啦?！?/p>

須藤立即否定。我還是說錯了嗎？

「從不同角度來看，或許事情還更加嚴重……」

我認為我剛才講的那兩個都算是相當嚴重的問題了，而他居然還說比這些都更嚴重……

「綾小路同學，是那個啦。他不只對老師又打又踹，還在對方身上吐口水?！?/p>

「這還真是過分……話說回來，櫛田你的幻想也太過分了……！」

「啊哈哈，開玩笑的啦。就算是須藤同學，也不會做到這種地步吧?！?/p>

照理說應該要馬上否定的須藤，對櫛田的玩笑話嚇了一跳，錯過了吐嘈的時機。

這也能夠證明須藤的心里有多么緊張。

「發(fā)生什么事情了呀？」

「其實我啊……上星期揍了C班的家伙。所以老師剛才跟我說也許我會被停學……現(xiàn)在，我正在等待處分?！?/p>

櫛田也對須藤所做的報告感到驚訝，不禁往我這里看過來。我一時之間也無法好好理解事態(tài)。真沒想到須藤會卷入糾紛。我擔心的事情似乎應驗了。

「你說揍了人家……這……咦？這是為什么呀？」

「我先說，這可不是我的錯喔！錯的是那些來找我打架的C班學生。我只是反將他們一軍而已。結(jié)果那些家伙就說是我去找他們打架的。這是誣告啊?！?/p>

看來須藤的思緒似乎還沒整理好。雖然我大概了解他說的意思，然而，他并沒有好好講出打人的原因以及詳細的原委。

「須藤同學，等一下。可以請你再說詳細一點嗎？」

櫛田也催促他冷靜下來，打算問出引起打架的導火線。

「抱歉，我似乎說得有點太簡略了……」

須藤讓呼吸平穩(wěn)下來，便重新開始說起事情的原委。

「顧問老師跟我說要在夏季大會把我納入正式球員。」

聽說須藤的籃球很厲害，不過竟然現(xiàn)在就已經(jīng)在談正式球員了啊。

「正式球員不是很厲害嗎？須藤同學！恭喜你！」

「雖然還沒有決定下來啦。只是有這個可能性而已?！?/p>

「就算是這樣也很厲害呀，因為你也才剛?cè)雽W而已?！?/p>

「嗯，還好啦。實際上一年級被選為正式球員候補的人就只有我。于是我就下定了決心，一定要成為正式球員。而事情就發(fā)生在那天的回家路上。那些家伙……同樣是籃球社的小宮和近藤把我叫去了特別教學大樓。說是有事情要說，還是怎么樣的。雖然我也能無視他們，不過因為我跟那兩個人經(jīng)常在社團活動中發(fā)生口角，所以我才想該是時候做個了結(jié)。當然是要以商量的方式喔！結(jié)果卻有一個叫作石崎的家伙在那里等我。小宮和近藤是那家伙的好朋友。他們說沒辦法忍受D班的我有可能被選為正式球員，還威脅假如不想嘗到苦頭的話就退出籃球社。我拒絕之后他們就打了過來。最后我就趁自己被干掉之前先把他們給干掉了?！?/p>

雖然須藤說明的很倉促，不過一連串過程都有表達出來。說話的本人似乎也覺得自己講得不錯，他的模樣看起來有點滿意。

「于是須藤同學你就被當成壞人了？」

須藤很無言，但還是點了點頭。最先動手的是C班的學生們，他們打算逼須藤退出籃球社，但是結(jié)果失敗，于是就訴諸了武力……換言之，就是發(fā)展至暴力行為。然而，他們完全打不贏習慣打架的須藤，反而被打了回來。那些家伙理所當然會自顧自地生起氣來吧。不過，他們并不打算就這樣單方面地吃虧。于是后來他們就去和學校告了狀，謊稱自己遭受須藤的襲擊、毆打。這似乎就是一連串的經(jīng)過。

「如果這是C班挑起的問題，那須藤同學就沒有錯了呢?！?/p>

「對吧？我真搞不懂為什么耶，而且老師也不相信我?！?/p>

「我們明天去向茶柱老師報告吧，告訴她須藤同學并沒有錯?！?/p>

事情應該沒有這么簡單。須藤當然應該也有把剛才對我們說的事實，照樣向校方說過吧。即使如此都還是要等待處分，想必就是因為沒有明確證據(jù)，所以校方無法接受吧。

「校方聽完須藤你剛才說的話之后有說什么嗎？」

「學校說會給我到下星期二的時間，去證明是對方先動手的。要是辦不到的話就會視為是我的錯，并停學到暑假為止。而且還會扣全班的點數(shù)?！?/p>

看來校方的完善對應正在等著我們。不過比起停學或扣點數(shù)，須藤著急的應該是籃球正式球員的事會化為烏有吧。他似乎無法忍受自己的青春被人奪走。

「我該怎么辦??？」

「應該也只能告訴老師須藤同學你沒有說謊了吧？因為這很奇怪呀，須藤同學你又沒做錯任何事情，老師竟然還不相信。對吧？」

即使對尋求同意的櫛田很抱歉，我也無法做出很好的回應。

「不知道耶……我認為事情沒有這么簡單?！?/p>

「什么不知道啊，你不會是在懷疑我吧？」

「至少校方并不信任你，對吧？即使櫛田去講——即使同班同學再怎么申冤，這就算被當作只是不想被扣點數(shù)而撒的謊，也完全不奇怪?！?/p>

「這……說不定真的是這樣吧?！?/p>

而且這次糾紛不是找到哪方先動手就能結(jié)束的事情。

三人組那方恐怕也會受到什么處分，譬如說判處一星期左右的停學。

再怎么表示是自己被人打，對方也有三個人。既然沒有受到須藤襲擊的確切證據(jù)，照理說也多少會受到懲罰。而這只代表著一件事情。

「即使是對方的錯，須藤也很可能會被追究一定的責任?！?/p>

「啥？為什么啊？這是正當防衛(wèi)吧？對吧！」

須藤無法接受便用拳頭用力槌了桌子。櫛田被聲音嚇得雙肩震了一下。

「抱歉……我有點失去理智了?！?/p>

櫛田露出有點害怕的表情。須藤很不好意思似的道了歉。

「欸……為什么須藤同學會被追究責任呢？」

「須藤打了對方，但對方?jīng)]有打須藤。我想這部分占了很大的原因。我認為所謂正當防衛(wèi)，是件比想像中還要更困難的事情。要是對方武裝著刀或棒球棍，那就姑且不論。但實際上并不是這樣子的吧？假如你們平時就不和的話，那你應該也能預知、預測到自己會遭遇危險。所謂的正當防衛(wèi)，是為了在緊急發(fā)生的不法侵害中防衛(wèi)自己的權(quán)益，才不得不做出的行為。換句話說，我不認為這次情況完全符合其定義?！?/p>

從狀況看來，校方應該只會對須藤的立場施予些微的考量。

「雖、雖然我不是很懂，但對方可是三個人喔，三個人。這樣就夠危險了吧?！?/p>

我想人數(shù)也很值得考慮，不過這次事件感覺就很難說了。雖然比起我的想像，說不定學校會把重點放在人數(shù)，而判定須藤無罪。

可是期待這一點而看得太樂觀，也很危險。

「正因為校方也覺得難以判斷，才會預備一星期的緩期吧。」

現(xiàn)有的證據(jù)……被須藤打的傷口，是事件唯一的關鍵。

「所以……事情的趨向，就是打人的須藤同學會被重罰。」

「這是先告狀那方的優(yōu)勢之處。被害者的證言是有證據(jù)能力的。」

「我無法接受啦。我才是被害者，停學可不是開玩笑的啊。要是變成那樣的話，別說是籃球正式球員，我連這次的大會都會無法參加了！」

C班的家伙為了擊垮須藤，抱著壯烈犧牲的覺悟進行此作戰(zhàn)。就算自己多少會受到懲罰，只要能讓正式球員一事化為烏有，那就無所謂——這件事件讓我覺得他們有此企圖。

「我們?nèi)グ萃蠧班那三個人講實話嘛。假如他們覺得自己不對的話，心里一定會充滿罪惡感，不是嗎？」

「那些家伙才不是那種人。不可能老實說出來。可惡啊……我絕對不會原諒那些小嘍啰們……！」

須藤拿起放在桌上的原子筆，就把它「啪」地折成兩半。我很了解那怒不可遏的心情，可是那只原子筆是我的耶……

「要是無法以言語說明，那就需要確切的證據(jù)了?！?/p>

「是呀……如果有證據(jù)能夠證明須藤同學沒有錯的話，那就好了……」

要是有這么剛好的東西，應該就不用這么辛苦了吧。然而，須藤沒表示否定，做出了沉思般的動作。

「說不定有喔。雖然這搞不好是我的錯覺……我在跟那些家伙打架時，似乎感覺到附近有奇怪的動靜，或者該說是我總覺得旁邊好像有人?！?/p>

須藤似乎沒什么自信，但還是說出了這番話。

「也就是說，或許有目擊者？」

「雖然真的只是感覺。我沒有確切的證據(jù)?！?/p>

目擊者嗎？要是對方有從頭看到尾的話，就會是個對情況有利的要素。然而，視情況而定，須藤也有可能被逼入更糟糕的窘境。例如，須藤是在打倒他們之后才被目擊者撞見——這種情形就會成為「判定是須藤先動手」的決定性一擊。

「……我該怎么辦才好？」

須藤垂頭喪氣地抱著頭。櫛田討厭沉重的沉默氣氛，于是開口說了話：

「證明須藤同學無罪的方式，大致上分為兩種。第一種方式很簡單易懂，就是讓C班的男孩子們承認自己說謊。讓他們承認其實并不是須藤同學的錯，應該會是最好的方法?！?/p>

這毫無疑問是最理想的。

「我剛才也說過這不可能。那些家伙才不會承認自己說謊?！?/p>

與其這么說，不如說是他們無法承認吧。如果供認自己對校方說謊，還想陷害他人的話，或許他們就不止會受到停學處分。

「然后，另一種方式是找出須藤同學剛才所說的目擊者。要是有誰看見須藤同學他們之間的爭執(zhí)，那一定就會成為查明真相的助力?！?/p>

現(xiàn)階段的實際方案也只有這些。

「就算說要找目擊者，可是具體來說你們打算怎么找啊？，」

「一個一個老老實實地找嗎？還是要以班級為單位四處問問之類的呢？」

「如果對方會因此而站出來那就好了。」

我覺得我們似乎會談很久，于是就從櫥柜里挑了挑東西。我拿出入學不久后在便利商店買來的即溶咖啡與茶包。我記得須藤好像不太敢喝咖啡。我用熱水壺中常備的熱水各泡了一杯，接著放在桌子上。

「雖然這好像很厚臉皮，不過這次的事情……你們能不能別跟任何人講啊？」

須藤直接對著放在桌上的茶吹涼，并看起來很不好意思地如此說道。

「咦……別跟任何人講的意思是……？」

「消息傳開來的話，籃球社的人也會知道吧。我希望能夠避免這點。你們懂吧？」

「須藤，再怎么說這————」

「我希望你能理解啊，綾小路。要是從我身邊奪走籃球的話，我就一無所有了?！?/p>

須藤抓著我的雙肩，以熾熱的口吻說著。沒什么是比消息不傳開還要好的。如果讓別人知道自己有可能施暴，人家當然就不會爽快接納他了。

「C班的學生們會不會四處張揚須藤同學施暴的事情呀？而且還把事情講得對自己有利?！?/p>

這件事是可以想像的。既然目前我們處于劣勢，對方毫無顧忌地到處講也并不奇怪。須藤的模樣就仿佛在問「真的假的？」，接著便再次抱住了頭。

「該不會已經(jīng)露餡了……？」

「不，現(xiàn)階段這件事應該還只有校方及當事人知道吧？」

「為什么你會這么想呢？」

「因為如果C班的家伙打算張揚，那事情早就傳到我們的耳里也不奇怪。」

C班向校方告狀，而校方在放學后跟須藤確認真相。

也就是說，即使中午期間消息傳遍了四周，也不是件奇怪的事。

至少現(xiàn)在還沒有傳得很開。

「所以暫時能夠安心了，對吧？」

然而這也不知會持續(xù)到何時。傳言就是一種即使下了封口令也遲早會傳出外界的東西。消息在近期內(nèi)一定會蔓延開來?，F(xiàn)在，我唯一能夠斷言的就是————

「須藤同學，你不要參與這件事會比較好吧？」

櫛田似乎也率先了解到這點，因此建議了須藤。

「是啊，當事人采取行動似乎不太好吧?！?/p>

我也配合櫛田似的如此答道。

「可是啊，我怎能全都推卸給你們，這——」

「我不覺得你是在推卸喲。這只是因為我們想替須藤同學你出一份力。即使不曉得能幫到什么程度，但我們會盡力。好嗎？」

「……我知道了。雖然會對你們造成麻煩，不過就交給你們了。」

看來他理解了自己若涉入其中將使情況變得棘手。

「那么我要回房間了。今天真是抱歉，突然就跑來打擾你。」

「不用在意。除了你們做了備用鑰匙的事情以外?！?/p>

須藤說完「才不還你咧」就將鑰匙收進口袋。從今天開始我都上門煉鎖好了……

「櫛田也明天見?！?/p>

「嗯，拜拜，須藤同學。」

我們目送看起來有點寂寞的須藤。雖說如此，我跟他也只隔了幾個房間。

「咦？櫛田你不回去嗎？」

「關于今天我有些事想先問問你。該怎么說呢？感覺你好像對于幫助須藤同學的事情興致缺缺？」

櫛田用似乎帶有不安的眼神向上看著我，我不禁產(chǎn)生了沖動想抱緊她。于是我挺直腰干，甩去我那邪惡的內(nèi)心。

「沒這回事，可是我什么都做不到喔。硬要說的話，頂多就是聽須藤說話，然后附和他吧。如果是堀北或平田想必一定能做出適當?shù)慕ㄗh?！?/p>

「或許是這樣，不過須藤同學可是過來拜托綾小路同學你了喲。比起堀北同學、平田同學，及池同學他們，他可是最先過來跟你說呢?！?/p>

「我真不知道該開心，還是該不開心?！?/p>

「哦——？」

我對櫛田一瞬間望向我的冷漠眼神感到有些困惑。

這么說來櫛田有次當著我的面說很討厭我。櫛田總是溫柔地以笑容對待我，因此我很容易會忘記這件事。要是我不好好記住這點的話，之后可能會吃上大虧。

「綾小路同學，或許你再努力融入班級一點會比較好呢?！?/p>

「我姑且有在努力，只是沒開花結(jié)果而已。而且這次我沒有輕易答應幫助他，也只是因為我沒勇氣開口而已?！?/p>

她應該連想都沒想過，我每天都煩惱著想跟別人一起吃午餐吧。

即使我這么想，不過因為她是櫛田，或許她連這點也都很清楚。

「櫛田，你會幫忙吧？」

「當然。因為我們是朋友嘛。綾小路同學，你——打算怎么做？」

「剛才我也說了，找堀北或平田商量是最可靠的吧？不過須藤討厭平田，所以這種情況自然會變成找堀北了?！?/p>

雖然我想即使是堀北，她也沒辦法迅速想出能夠解決的好主意。

「堀北同學會愿意幫忙嗎？」

「這個嘛，得去問問看才知道。但那家伙應該也不會做出對D班衰敗默不作聲的這種行為……大概吧?！?/p>

我有點沒自信，畢竟她是堀北。

「話題有點岔開了。綾小路同學你會幫忙對吧？」

我自認已將話題巧妙地誘導到別處，但它卻又好好地回過頭來了。

「……就算派不上用場也可以嗎？是說我可是完全派不上用場喔！」

「沒這種事喲。你一定會派上某些用場?！?/p>

她并沒明確說出我有什么有用之處。

「明天開始該怎么辦呀？須藤同學雖然說是白費力氣，可是我覺得去見和須藤同學打架的同學，也是辦法之一呢。其實我跟小宮同學他們是朋友。所以我或許可以說服他們。嗯——這是不是有點靠不住呢……」

櫛田心中似乎無法完全舍棄跟C班那三個人商量的這條路。

「風險很高啊。吵架原因就先別說了，向校方告狀的可是對方。他們不會這么簡單就拉下臉。不如說是辦不到吧。他們怎么可能會說出其實不是須藤而是自己先動手的。」

他們既然都說了謊，我不認為會輕易承認。學校若知道他們說謊，C班的學生們就會受到嚴厲的懲處。他們絕不會做出這種愚蠢的事情吧。而且他們是不可能會將已經(jīng)揮起的拳頭給放下來的。

「那么，找尋目擊者還是比較穩(wěn)當嘍?！?/p>

這跟去說服對方的難度差不多高。要尋找目擊者但又不能讓詳情曝光，是極為困難的吧?！改阌锌匆娛裁磫?？」——像這樣詢問，會需要非常龐大的時間、精力。

總覺得就算現(xiàn)在想東想西，也得不出結(jié)論。

要是狀況能出現(xiàn)什么變化，說不定事情的走向就會稍微有所改變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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